南斯拉夫最近政局的变化,带给中共领导阶层很大的冲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周曾长时间详细讨论南斯拉夫的危机。江泽民在会中表示,必须提高对一些突发事件和意外的警戒,「必须力保稳定,要小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并且要求各级领导要记取南斯拉夫的教训,「巨变可能突然来临,大浪可能一天就转了向。」这些高层领导形成的共识是,米罗塞维奇政权是被美国首谋的反社会主义阴谋所搞垮的。
中共中央的这种看法和结论,我们认为应该说是受了传统共产主义和冷战时期思维模式的局限。如果以开放的心态对民主选举的意义稍有些理解的话,都不难以另一种心态来看待南斯拉夫最近的政局变化。
首先,有选举,就可能有执政党和领导人的更替,这是意料与规律之中的事,而并不是什么突然来临的“巨变”,或突然转向的“大浪”。当然更不能说是他人的“阴谋”。否则,就根本没有必要举行民主选举了。当年英国选举,长期在野的工党大获全胜;早几年加拿大选举,在野的自由党获得政权,而长期执政的保守党不仅失去总理选举,而且也失去国会中所有议席,成为一个几乎不复存在的政党;最近,台湾选举,执政几十年的国民党失去政权。更早还有美国在亚洲的盟友菲律宾、南朝鲜等国在选举中的政权巨变。这一切如果要说成是这些国家的灾难或者是外国干预的阴谋,实在是过于武断和无知。今日南斯拉夫选举导致的政权变化,应该说与上述这些国家的选举导致的政权更替没有任何本质意义上的差别。均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选择。
第二,共产主义者相信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外因只能通过内因起作用。而现在中共中央却将南斯拉夫人民的选举选择,看成是美国首谋的反社会主义阴谋这个外因作用的结果,这实质上是违法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的。过去北约国家的炮弹炸在南斯拉夫土地上时,南斯拉夫人民跟随米罗塞维奇勇敢地走过来了。而现在北约国家只是喊喊米罗塞维奇不下台就不解除经济制裁,就说南斯拉夫人民是在西方的阴谋下选择了要米罗塞维奇下台,这不仅是高估了西方世界这个外因的作用,而且也是对南斯拉夫人民的一个侮辱。不管我们自己是采取什么样的政治体制,至少我们应该理解他人民主政治体制的运着特点,政府不要在诸如此例的事情中说话、做事即得罪西方国家,又得罪大多数南斯拉夫人民。这样实在既无必要又不理智。
第三,这种政权的更替,对国家、对人民,很难说是坏事。上述提及的英国、加拿大、菲律宾、南朝鲜等国家的选举导致的政权重大变化,现在都可以看出来是为这些国家带来了积极的变化。台湾和南斯拉夫选举导致的政权变化的影响,因刚发生不久还难以评估。另一方面,历史的看,如果清朝采取民主体制,则没有必要爆发辛亥革命;如果抗战胜利后的中华民国政府采取民主体制,则不应会发生随后的三年内战;如果毛泽东哪怕只是尊重共产党内的民主,中国也应不会有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灾难。既然民主体制能帮助一个国家和民族避免如此的大灾难,即使他有再多的小错与不足,我们也应该尊重民主体制导致的政权更替变化。
综上所述,我们希望中国政府能从最近的南斯拉夫局势变化中,积极地了解和尊重他国的民主体制及其在社会稳定与发展中的作用。我们并不期望中国政府全盘照搬西方的民主模式,但却认为政府应以开放的心态在尊重他国政治体制的同时,学习他人所长,洋为中用。而不应该在当今急剧发展的社会中,不管现存体制的优点与缺点,死抱不变。如果这样,总有一天,人民会以暴力来实施社会的变革与发展。